中文

企业现金流管理及融资规划法律方案

2020-02-16
结构融资 企业现金流管理及融资规划法律方案
作者 李涛
作者: 李涛
转发
疫情影响下,创业者迎来很多新问题,涵盖企业用工、劳务合同、财务筹划、法律风控等诸多方面。现金流告急怎么办?又该如何融资?
2月14日,文康携手黑马大学APP公益直播“穿越疫情”系列第四期在线问诊上线,文康高级合伙人李涛分享自己关于“企业现金流管理及融资规划法律方案”的思考,在黑马大学、新浪、凤凰、咪咕等平台上的播放量达到20.5万人次,此次分享引发了大量企业的关注,为处在困境中的企业解答了疑惑。

口述丨李   涛
整理丨张九陆


今天(2月14日)是情人节,刚才我听到一句话“创业者没有情人节”,这句话让我五味杂陈。过年本应是一段喜庆的日子,但是由于新冠肺炎,我们的经济和生活秩序完全乱套,创客、创业者和企业家,更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。

 

尤其是现金流。在长假中,餐饮、旅游类企业几乎停摆,大家没有了收入,而房租、人工还要照常支出,企业的现金流非常紧张。此时,如果银行贷款到期了怎么办?如果股权融资的投资者要求提前退出,又该怎么办?在这个艰难时期,每一家企业都面临着非常艰难的选择。

在这里,借助黑马大学的平台,我将用20年的从业经验,把自己做过的案例与大家分享,希望能带来一些启发。

 现金流:企业的“血条”管理

关于企业的现金流问题,可以从两个方向加以考虑,收和支。

首先是如何管控收入?我有一个现成的案例。
2018年下半年,美国突然对大量中国进口商品加征关税,这给当时的众多货运代理,即给外贸企业做出口商品运输报关、通关、托运等业务的公司,带来了比较大的打击。面对寒冬,有的企业采取降价措施,通过低价去竞争客户,也有的企业家干脆把这块业务关停了,大家采取了不同的策略,和今天的局面很像。
 
当时,我们的一个客户却既没有一味降价促销,也没有彻底退出这个行业。他们设计了客户分级策略,把客户分为四类:第一类是受到冲击比较大,自身承受能力比较弱的企业,定义为面临倒闭的企业;第二类是受到行业负面冲击,但是承受能力比较强的企业,被称为勉强维持型;第三类是受行业影响不大,发展平稳,保持上升趋势的企业,称为小有发展的企业;第四类是反而受到正面影响,发展非常迅速的企业,称为大鹏展翅型。
 
他们针对这四类企业采取了不同的调配措施:
对于面临倒闭型客户,坚决砍掉,因为这种业务投入越多就损失越大。货代行业门槛比较低,竞争激烈,企业要先行垫付大量的海运费,如果客户一旦倒闭,前期垫付的几万美金就拿不回来。因此在我们建议下,客户把这部分业务逐渐取消,不再做了。
 
对于勉强维持型客户,他们采取了继续维持,但是额度压缩的策略。原来账期三个月,逐渐压缩到一个月;一些出货量比较大的,逐渐压缩货量,做缓慢退出型处理。
 
第三类小有发展型企业有比较好的现金流,属于企业需要争取的客户。对待这种企业,采取了降价推进的措施。比如假设原来货物量是100万,对超过100万,到200万的部分打9折,200万以上再打八五折,鼓励这类客户增加业务量。
 
对第四类大鹏展翅型客户,则做了非常大胆的投入。比如有一个客户是国有企业,业务快速发展,但是产品比较特殊,是危险化学品,需要投入大量的箱罐,当时很多货代企业不敢投入,我们的这个客户却加大投入,建了大量的箱罐,后来基本上垄断了这家国有企业的内陆运输业务。
 
2019年,很多货代企业被那些面临倒闭型客户拖累,自己倒闭了,而我们的这家客户业务不但没有下降,反而一路上扬。
 
这个案例对其他行业同样适用,我们也要对自己的客户进行梳理。这次疫情对各行业的影响是“冰火两重天”:对于餐饮、酒吧、旅游等线下消费行业,以及会展、培训、公共交通等密集型消费行业,几乎是致命性的打击;但是另一些行业,比如网购、视频直播、互联网培训、口罩生产等,都得到了迅猛发展。我们在未来管控现金流的时候,对于下游客户要做一番认真筛选。
 
其次,我们在进行支出管理的时候,也可以制定一些有针对性的策略。为了便于记忆,我给这些策略起了不同的名字:
 
1)乌龟战略,即尽量延长你的付款期。在特殊时期,能延期付款的,想尽一切办法去延缓付款,保证手头有足够的资金周转。这不是赖账,也不是故意违约。这次疫情属于“不可抗力”,2003年的“非典”,最高人民法院曾做出相应的司法解释,面对“不可抗力”,一些合同是可以延迟履行的。
 
当然,这需要合同相关方去协商。胡雪岩曾经讲过一句话:做生意,上半夜想想自己,下半夜想想对方。通过协商可以解决很多问题,比如我们假设原来是从两三家供货商采购同一商品,现在可以把采购集中化,这样就增加了话语权,把订单都给一家企业,本来是三个月的账期,能不能多加一个月?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和上游企业去谈判。
 
2)壁虎战略,即断臂求生,削减不必要的开支。要减少那些占用资金量大的项目,保留资金占用量小的项目。学习红军过草地,把大炮丢掉。大炮虽然威力大,但此时生存才是最重要的。

3)青蛙战略。青蛙要冬眠,现在寒冬已至,对于少做少赔、多做多赔的项目就应该止损。
 
4)乾坤大挪移。如果企业真的到了维持不下去的时候,也有一些法律上的策略,比如债权债务的互相抵销、以物抵债等等,大家可以考虑做一些处理。
 
由于时间关系,不多讲技术性的问题。我要提醒创业者,疫情期间要特别关注现金流:第一,要有敏感度,不仅仅是对自己,还要对上下游企业保持敏感度;第二,要有充裕的现金,要比以往按照经验判断所需的现金更充裕,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。

债权融资:黎明前的黑暗


第二个环节,讲一下债权融资。

对于初创期的企业或者中小型民营企业,债权融资,特别是从银行融资是比较困难的。这方面大家也要体谅银行,因为我国银行业竞争激烈,他们也要考虑风险因素。据大数据测算,我国民营企业的平均寿命是2.8年。由于企业的平均存活期太短,如果银行把钱大量借给了初创期的中小微民营企业,不良贷款率是非常高的。所以,银行的商业特性决定了它们的钱大部分放给了央企、国企、上市公司和大型民营企业。
 
实际上,现在银行的业务正在“哑铃”化发展:一端是给超大型企业放贷款,另一端是给个人放贷款,通过大数据、云计算查个人信用,能很快决定可以给一个人放多少贷款。但是中小民营企业恰巧在“哑铃”中间,是银行不太重视的客户。
 
对于小微民营企业,目前债权融资渠道比较窄,而且在未来可能会更加困难。但也不是没有阶段性的机会,比如今年财政部联合五部门发的“财金(2020)5号文”,以及中国人民银行等五部门下发的“银发(2020)29号文”,提到了对抗疫物资企业的重点扶持,不但贷款速度快,还给50%的利率补贴,我们要善于利用阶段性的政策。
 
这时候要拼速度。银行仍然不敢大量给中小民营企业放款,但是它们也要遵守国家的政策指导,会发放一部分贷款。这时就看谁下手快,天下武功,唯快不破。
 
对于创业者的债权融资,我提两点建议:
第一,不要借高利贷。有很多创业者觉得未来还有希望,可以先借点高利贷度难关。以我的工作经验,高利贷基本上相当于兴奋剂或者毒品,沾上的企业很少有能脱离的。以前在经济高速增长的大周期当中,高利贷也许有可能偿还,在当前这种情况下,借了高利贷几乎没有翻身的可能。
 
第二,不要幻想以“不可抗力”对抗银行,不还贷款。我非常肯定地告诉大家,即使这次疫情被定性为“不可抗力”,但是在借款合同当中几乎不会认定这种抗辩事由,欠债还钱,理所当然。在2003年的时候,各地的法院已经有判例了。
 
如果企业因无法偿还借款,现金流出现问题,我建议跟金融机构做积极主动的配合,要如实披露信息,拿出一些切实可行的未来履行措施,比如延期或分期还款策略等。银行也是企业,相应的策略肯定会有。在这种情况下,它们不会起诉整个行业的全部企业,一定是选择性地起诉。对于不配合、赖债不还的,一定会起诉;对于积极配合、有一定还款方案、未来有发展前途的公司,银行一定会大力支持。所以,对于已到期的借款,我们还是应该积极地和银行去沟通,达成和解。

股权融资:积极应对,唯快不破


接下来说一下股权融资。在当前阶段,作为创业者,如何更有效地获得股权类投资?如果已经获得投资,业绩指标没有完成,投资人想要提前退出的时候,如何处理对赌协议?
 
基金业务也是我所在团队的主要业务,我可以介绍一下目前股权投资基金行业的整体现状:今年形势不容乐观,各方面都会缺钱。
 
基金管理的并不是自己的钱,这些钱是LP的钱。那么哪些人是LP呢?主要是国企、央企,还有财政资金。财政资金是引导资金,国企、央企是资金的重要来源。此外,LP中还有很多上市公司、大型民营企业,它们有闲置资金,做银行理财也不现实,就会在上下游供应链做股权投资。
 
据我判断,我们国家今年的财政资金会比较紧张,财政引导资金也会减少;国企、央企受经济环境的影响,相信他们的资金量也在降低;再看股市,大部分民营企业、上市公司的日子也不好过。因此,大家投放一级市场的资金会比往年明显减少。
 
与此同时,基金经理本身也面临着融资压力,目前我们国家的高净值人群多数还是“富一代”,他们会更相信自己的能力,宁可自己做投资。
 
所以,今年各方面的钱都会比较紧张。
 
这种状态下,我建议对股权融资也可以像债权融资一样,采取积极的应对策略。
 
第一,对于已经拿到投资,投资人想撤资的创业者。如果产业方向正确,可以继续坚持,或者你有新的战略规划,有转型方向,可以和你的投资人协商,大家是紧密绑定,请求他们再支援一把。
 
从投资人的角度看,如果他已经投了你,虽然有对赌协议,可以把股权变成债权,但他也知道你回购能力较弱,也处于纠结状态。你从原有投资人处获得投资的概率,远比再找一个新的投资方高得多,因为他们更了解你。
 
考虑到投资的决策流程,如果3月份疫情还没有过去,投资人还不能正常尽调的话,上半年获得股权投资基本是没有希望的。此时找原来的投资人,或者通过原投资人去联系其他投资基金,是相对比较容易的方法。
 
第二,对于急需投资,却还没有获得投资的创业者,应该说今年会比较困难。作为机构,我给大家提个建议,去找专业投资人,你是哪个行业、哪个阶段的,就去定向找相应行业、相对阶段的投资基金。如果是初创公司,各园区通常也会配套一些产业投资基金,这对你也会有一些帮助。
 
与债权融资一样,今年股权融资也一定要快。因为各个基金手头的资金不会太多,还是“天下武功,唯快不破”,只有先到先得。
 
对于创业者来说,公司就像孩子一样,但是对于基金投资人来讲,你的公司只是一个产品,他买进是为了明天以更高的价格卖出去。这时候,要为投资人设置好退出的路径。
 
 
黑马问答

黑马:我是一个连续创业者,当前项目专注于做社群SaaS软件开发,还处于研发期,公司计划融资300万,疫情期间应该如何制定融资规划,注意哪些发展风险?
 
李涛:我们经常看到,很多创业者在自己的主业范围内做得不错,但是经过几轮融资以后,要么被挤出企业,要么出现一些其他方面的问题而创业失败。这往往是因为创业者在前期没有做好自己的融资规划。
 
创业企业不可能一次融资就解决所有问题。每一轮融资一定要有一个具体的需求,比如,你融300万,是只要把软件开发完成还是要做前期的推广?第一次融资的时候就要考虑后期还要再融几轮。有很多创业者融资的时候是走一步看一步,但往往这是一种失败的融资模式。
 
融资时,要对整个企业的战略发展方向有一个宏观认识。比如你设想的终局是被上市公司收购,如果按5亿估值,PE是10倍的话,你的利润至少要做到5000万。再倒推,做到5000万元利润需要多少个客户,软件要做到什么程度,需要覆盖多少个省市,地推人员怎样去结合?倒推过程中,规划就会逐渐清晰起来。
 
你想融资300万先完成软件,这是天使轮融资。天使轮融资找银行是没有用的,要找专门的天使基金或亲朋好友。现在中国国内天使轮的投资基金,做得相对不是那么成熟,因为一个企业从起步开始一直到上市,大约需要8到10年。天使轮的投资人是要非常有远见的,所以这个领域人才少,做天使轮投资的基金也少。当前市场环境下,如果第一轮融资只做产品开发,是很难到位的,还要有初期的地推,把产品推出去,产生一定的营业额,再找VC融第二轮。
 
以我们做基金服务的经验来讲,在你的上下游产业链上,一些大型企业自己就有基金,会扶持一些创客。寻求此类投资,你的产品要有独创性,否则投资人自己也可以做了。此外,一些地方政府、创业园区有一些相应的扶持政策,也可以考虑。


李涛

文康律师事务所

高级合伙人


专栏文章

显示更多